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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sz Mei Wong

返回列表 2011年7月20日新增

推敲

詩詞創作,或者是寫文章時,那尋辭覓句的搜索枯腸很是費神;但有時能用上的同義詞、近義詞同時出現腦際,那種取捨的反覆思考亦要消耗腦力。究竟是「推」好?還是「敲」好?就因賈島那作詩態度的嚴謹,對用字要求的琢磨,而成為追求精確的創作過程的表述。賈島的「推敲」與王安石名句「春風又綠江南岸」中的「綠」字,有異曲同工之妙;都因創作者用心於鍊字成句,而使詩作得成佳構,亦得以流存下來,成其傳頌的佳話。 畢竟能七步成詩,思維敏捷的人只佔少數。同時,那即時湧上心頭的意念,未必是最充份、最好的表達方式;肯花心思的人有琢磨的毅力,便能使未臻完美之字句,雕琢成最有效的傳意載體。其實一般天資平凡的人,要是有這自我琢磨的耐力,或者亦可有非凡的成就。 從前,有一個法國的年青人立志投身於藝術,他像別人一樣,最先要做的是學習。故他報讀了一所頗知名的藝術學院,許多、許多年之後,因他成為近代美術史不可不提的人物,故他那塵封的點滴往事都成為研究他生平的資料。他於美術學院的檔案紀錄了他三次繪畫比賽的成績:八十名參賽者,一八七八年三月,排名六十七、八月第七十三名,一八七九年是四十七名。由此,可見出他不是才華出眾之輩,但他卻異常地認真與勤奮。一八七九年之後,美術學院已沒有他的資料紀錄,他離開了,為的是能更好地發展自己的理想。 有關他的生平資料極少,因他不惜一切地保護自已的私隱,連他自已的雙親也不知到他與情人、私生子同居的住處; 1891年,他突然辭世,他的家人把他工作室內的個人資料全部銷毀。後世要編寫其生平,只得從他與朋友的談話內容、往還的書信,尋索出一點點私生活的情況,但注定要失望,因他所談的都是關於繪畫事業,而沒有別的。他與高更、凡高同代,但他於1891年逝世後,卻沒有很快地得到像高更、凡高般應有的重視、實至名歸的歷史地位;要到1980年左右才能得到該得到的評價,他那不能動搖的歷史地位才被逐漸肯定下來。這位藝術家的名字是秀拉(Georges Seurat 1859-1891)。 秀拉用自已短暫的一生來推敲自己如何通過實踐,來達成當藝術家的夢想。故此他的友人稱其為夢想家,他夢想著對未來能達到的繪畫變革,策劃著能使夢想成真的步驟、方法,然後按部就班去學習該學習的知識與技能,將自己有生之年的分分秒秒不是花在思考研究,就是拿起炭筆或油畫筆於紙上探索。當下生活的一切不能觸動他的情緒,除了藝術。一位詩人朋友說他的靈魂是屬於過去的,是傳統文藝復興時代藝術大師的那顆心,這位詩人友人本來以為像秀拉這樣以繪畫來實驗自己理念的藝術家,已是一種滅絕了的物種;豈料他竟能在人間的一個角落遇上了,感覺這是一生中喜出望外的事! 記得一位藝評家說過的真理:一幅當代的藝術品如給放在傳統的經典中,而毫不遜色;放在一流的現代作品群中卻不顯過時,那便是上乘之作,秀拉的作品正是這樣。他的名作「夏天週日午後的大碗島」(Sunday Afternoon on the Island of La Grande-Jatte)正是很好的體現。從圖中作品的局部可見人物的造型極為簡括、近乎幾何形態的現代構成,卻讓人想起埃及式的經典造型模式,如給放在埃及經典文物群中,觀者會覺得一種與古人一息相通的安頓感。這簡鍊的形體令後來的立體派及大名鼎鼎的畢家索為之讚歎;這種用色點建構起的單純體態,把人世間、自然界的雜亂無章整理出秩序井然的結構,令繪畫內容服從於形式,讓觀者忘記所看的正是所身處的光怪陸離、美醜雜陳的大千世界,能以旁觀者的角色去觀照這人世升華出來純粹形式之美。 秀拉被稱為最具詩意想像力的藝術大師。他的腦際分分秒秒都在推敲著:如何以最美最簡潔的幾何形態去表達物像;如何使莫奈式的單憑感覺去表達視覺印象,來得更具科學、理論的憑據;如何使視覺世界因光源的照耀,而產生種種光色對比、微妙而豐富的滲光、輻射等的現象;如何使物像與背景結合成一體、相互依存。他作品中所運用的視覺語言都是諧合嚴謹韻律的詩性構思,都是他那熾烈的繪畫熱誠,經歷修煉、存精去粗之後所剩下的精華。故見過他的真蹟的人都說:只要一幅秀拉的作品放於室內,都令整個空間充滿了寧靜與光輝。 當今,極富推敲精神,心無旁騖而能實事求事的人更是鳳毛麟角。藝術界別內,頗具名氣之輩不少,但作品能經得起時間的推敲,真正具價值之作究竟又有多少呢?秀拉睿智的心靈使自己短促的一生化成無限的藝術價值,平凡的人,只要把持得住自己,收視反聽,推敲、規劃自己的人生路向,生命的能量與光芒會更能盡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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